李一的道场在哪里
又一个骗子。咱国家可真地大物博。
刚送走了张悟本、唐骏、禹晋永,又迎来了李一、李道长,高人扎堆,卖拐成风,可真是无边诈术萧萧下,不尽大爷滚滚来呀。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他”。每个励志的,看了李一道长的勋绩都恨不得掴掌自残,挥刀自宫——看看吧,人一个街娃,短短四年就从一个街头杂耍腾身为“全国道教协会副会长”,不管是正厅还是副部,道场怎么也成了官场,抑或比官场还官场?
人怎么说也是一个“国”字头的,你整天蝇营狗苟吮瘘舔痔的图个啥子终南捷径哟。
据说有这么一个诀窍,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定站着个女人,而每个成功的骗子背后也站着一个贵人。
我们后面站没站人呢。
和李一比,站着也白站——不信主义信真人,一个副市长把他提离泥尘,紧接着电视台、“民宗委”、宗教办、名流、大牌、高管、高官联袂而进,直到真主亮相……一个曾经导演了“感动中国”的导演,如果再想感动一次中国,很困难吗。
呵呵,骂他的兴许还都暗暗地羡慕着呢,咱咋就没这么多的贵人?所以李一的道场就在我们的笔端,李一的道场就在我们的舌尖,李一的道场就在我们的心田。
人道是,天快黑时,只只猫都是灰的,当李一骗案眼看又将“不了了之”后,每个国人都应该清楚,李一,如同恒河沙数的菌丝、孢子粉早已深深地、深深地扎入这块肥沃的大地!
(主笔 胡展奋)
李一的营销学
从搞定老干部,到搞定名人和媒体,李一的得势实际上是两个手段的合体。他毫不节制地经营道观和人生,名人弟子一直是他的宣传利器,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商业思维与市场逻辑,李一才从深山密林走向公共媒体,成为拥有巨大号召力和吸金能力的“道教领袖”和“养生明星”。
记者/季天琴
李一还在无限期的闭关中。绍龙观负责外宣的弟子常武应付媒体早有一番套路:“别着急,师傅出关时,我通知你。”
他辞去了中国道教协会、重庆道教协会副会长等所有宗教职务,留下“反思过去,修行未来”八字箴言——脱去俗务,隐身山林,这一举动隐显莫测,道风犹存。
对于一个在全民反戈中声名狼藉的人,这个结局美好得让人叹为观止。这似乎也预示着,这场闹剧的最终走向,还是不了了之。
作为一个杂技团负责人,曾经的李二娃身怀一些“绝技”,他能一手拿着火线,一手握着零线,表演全身过电;他能手煎活鱼;他能水下闭气。
他还是一个被追债的失意商人,拒不执行法院判决的“老赖”,至今仍是法院的判决被执行人,躲避着900多万元的债务。
在欠下一屁股债之后,李二娃道袍加身成了李一大师、缙云山绍龙观里的住持,只有4年道籍的他成为横跨政商宗三界的“李大仙”。
以后越玩越大,半人半仙的李一拥有了“用脚后跟呼吸”、“用咒语打开中脉”等旷世神功,从而完成了一个从杂技团演员到“神仙道长”、“养生大师”的华丽转身。
从搞定老干部,到搞定名人和媒体,李一的得势实际上是两个手段的合体。起初,李一凭借江湖绝技,获得了当地政界的高层人脉,并排除阻力,将佛寺改成了道观——绍龙寺成了绍龙观、白云寺变了白云观,成功入道籍并取得相应地位。
稍后,他毫不节制地经营道观和人生,名人弟子一直是他的宣传利器,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商业思维与市场逻辑,李一才从深山密林走向公共媒体,成为拥有巨大号召力和吸金能力的“道教领袖”和“养生明星”。
不过,一个筋斗没翻好,已然位列仙班的李一翻了船。就在他还在构建“中国道家养生名山缙云山”的商业宏图之际,越来越神的李大师引起了广泛质疑,他的造神轨迹暂时画上了句号。
熟知李一的知情人认为,李一在内心其实是个失败者,“他很聪明,也很自负,自认有经天纬地之才,总是认为时不我予”—— 十多年前“气功大师”那拨,李一没能赶上,杂技团落得惨淡经营;后来做生意,又碰上清理“三金三乱”,成了一名失意商人;现在险些成了神仙,却被打回了神棍的原型。
回顾他的蹿红之路,可以得见,在这个滋生谎言的土壤上,一个演员和商人是怎样被塑造了可供精神消费的象征性人物。
道长的生意
农历七月十五是道教中元节,原本是绍龙观最为隆重的日子。位于缙云山山腰上的绍龙观依旧开放,道旗飘展,原本烛香围绕的殿堂如今香客稀少,柜台里999元的许愿香、380元的连心锁、200多元一桶的财神油、价值不菲的玉石,现在已少人问津。
碧竹把尘世的喧嚣挡在外面,大殿正对着幽深雅致的黛湖,这个小水库是山上的饮用水源,仿古栏杆处标明,在这湖里洗手洗脚是要被罚款的。从1998年开始,这里被村里租给了绍龙观做放生池,1500元一年。
李一请了广告公司包装策划,制作宣传单分发给香客,号召他们中元节到道观放河灯祭奠亲人,河灯必须从观里购买,价格在99元到9999元不等。这个价格让世代守护着山林的北泉村村民看得目瞪口呆。
在山顶的白云观,附近白云村的村民们几乎将当年的李军初来乍到开出的价码视为天方夜谭,他号召香客们去观里吃斋菜,一顿饭要吃掉2万元。
那个时候,李一还没走上流社会的路线,这个村民们想都不敢想的价格,自然不得人心。最主要的是,村民们对李一的来龙去脉也有点知晓,个个都说,“我们是不信他那套的。”
白云村的村民们不少参与重修了白云观,那时看到李一经常带了不同的年轻女孩到山上瞎转,就是老拖欠工钱,于是撂下了狠话:“你娃成天就知道耍女孩,也不付工钱,当心老子把你这庙砸了!”于是钱才到手。
在李军成为道长李一再变成神仙的道路上,这些村民无意中充当了见证者——村民们首先知道,李一上头有人,“北碚区的领导都有点迷他这个,别说还有市领导了”。周围的村民上访手段很独特,就是直接在李一的道观门口拦领导的轿车。
从2005年起,来自全国各地的成功人士纷纷进山。这一年,张纪中的老婆、央视《感动中国》的总导演樊馨蔓根据自己在缙云山上的经历写出来的一本书《世上是不是有神仙》,记录了“结缘道长”、辟谷之后的一些身心的变化,诸如人瘦了,精神好了,内心更敏感了,开始思考人类终极走向的严肃问题了等等。当初苦于香火不旺的李军已经摆脱了窘困的境地,华丽地转身成了让村民们看不懂的高人。
同年,白云观的扩建占地手续也批了下来,缙云山属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重庆市政府拥有其管理权,缙云山保护区管理局一工作人员透露,李一的扩建手续之所以能批下来,是因为“市领导多次批示”。管理局原设在绍龙观和白云观内的植物保护站,也在市领导的批示下,被强令撤出。
扩建时李一占用了白云村的竹林有8亩多,约定的补偿款只有8万元,村里也没有领到这笔钱,村民为讨补偿款阻止白云观重建施工时,镇政府派出多名警察到现场维持秩序,称“这是政府重点工程,谁捣乱就抓谁”。
绍龙观中香烟缭绕,名人贤士纷至沓来,深谙商道的李一每次都把和名人们的合影挂在显著的位置,毕竟,名人效应往往比广告更为可靠。
道观的运作也充分市场化和商业化,在山上待过4个月的常易介绍,只要有大人物到来,李一会安排人全程贴身服务,白云观养生中心平时锁着门,重要商人或要人来时才会开门迎客。
常易是北方人,一段时间曾沉迷于宗教,她在网上看到缙云山的广告词,“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就被这高尚的事业所鼓舞,跑去了绍龙观。她在山上第一份工作是经典学社的学员,其实干的是销售的活——卖“开光月饼”,价格从299元至999元不等,观里要求她们逐一向信徒打电话推销。因为觉得太过忽悠,常易一盒月饼都没能卖出去。
当她首次看到大师时,她也有点疑惑,“他还戴着眼镜,这是我最不解的一点”,常易解释,道士从修炼到打开大周天的时候,视力就可以恢复了,“开‘天眼’嘛”。
在绍龙观,弟子们被传授较多的还是如何从信徒们的口袋里掏钱。多名知情人士透露,白云观太乙殿破烂的配殿其实并非在5·12大地震中毁损,而是人为破坏所致,它已成为用来引诱参加养生的信众捐款的一个道具,经常由常琼道长声泪俱下地诉说道观资金紧张,以此激发“仙友”的同情心和捐助冲动。女企业主常实(化名)在2009年到绍龙观治疗肾病期间,专门捐赠20余万元修缮太乙殿,但目前太乙殿依旧破烂不堪。
知情者透露,李一曾向重庆市政府多次提出提案,希望下放缙云山开发权给北碚区政府。“李一的目标绝对不仅是绍龙观和白云观,他是想依托宗教,将缙云山打造成举世关注的养生名山,构建自己的商业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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