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December 28, 2010

艺术:撇去表象在场与救赎

  撇去表象……在场与救赎

  撰稿·路 涌

  近来,所谓的“在场主义”流行于大陆与彼岸的文化界。它的词源是“在场性”,这是一个来自西方的词汇,是德语哲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近年来已为西方当代哲学所接受。“在场”即显现的存在,或存在意义的显现,相当于我们汉语中的“在与不在”的“在”,或者“有与无”的“有”。“在场”就是直接呈现在面前的事物,就是“面向事物本身”,就是经验的直接性、无遮蔽性和敞开性。而想要达到“无遮蔽状态”,只有通过“去蔽”、“揭示”和“展现”。

  在场主义进入中国本土,首先被作家接受,特别是在散文写作领域,有志于此的作家希望撇除浮躁与虚伪,特别痛恨矫情与滥情,展现诚实的一面。其实这与新文化运动及改革开放之初新时期文学的宗旨是基本一致的。在场主义的出现,被视作中国当代文学的又一个重大的开端性事件。

  在场主义也影响到视觉表达领域,这里有两个刚刚发生的案例值得分析。一是画家刘小东的个展《金城小子》在北京尤伦斯艺术中心举办,展出的作品均是画家在一次“探亲”后的产物。刘小东每年春节要回一次家乡,每次都会给他不一样的感觉,太多的惊愕与意外,让画家感悟到人生的无常与外部世界对中国农村的巨大影响。一样的年龄,呈现出不一样的人生轨道。因此这一次在 “三峡系列”之后,他必须将目光刻蚀得更深沉一些,并锁定了8个同龄人,花了三个月时间创作。画面上,每个人物所呈现的面貌与神情“基本概括了现在家乡人的生活状态”。他觉得,童年的经历是一生的资源,那个环境就像如来佛的手掌一样,你是跳不出去的。有什么样的童年,就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他还认识到:“似乎没有谁能阻挡城市化的进程,在城市化面前,抒情不抒情都挺无力的。”

  美术界人士认为,刘小东通过《金城小子》或许完成了一次在场主义的实践,也能够实现一次自我救赎,更深刻的含义则是让作品记录个人的心灵史,而本人则卸下了心灵的重荷,更怕他从此彻底与童年告别。

  另一个案例是尔冬强,也在年底前推出了他的视觉文献图册——《口述历史:尔冬强和108位茶客》。这是他策划多年以上海名镇风俗人情为主题的视觉文献,也标志了他的视觉文献从注重实态向兼顾无形信息的转变。青浦朱家角是一座历史名镇,曾经的辉煌依然在石桥与老屋中可以看到影子。有一年尔冬强在那里拍摄,得知小镇上最大的一家茶馆濒临倒闭,就将它盘了下来,希望延续古镇温馨的原生态。在艰难的经营过程中他又发现,大清早泡茶馆的习惯,还被镇民保持着,而每个茶客,都是历史的亲历者或见证者。于是他就萌发了一个想法:要通过文字加图片的形式,将每个人的口述历史记录下来,填补民间叙事的不足。

  为此,尔冬强与他的团队经过近一年的努力,约访了150余位老茶客。这些老茶客是活的历史,无牵无挂地进入人生的晚境,他们的人生经历不可回避地涉及中国社会的经济形态与文化呈现,从行业分布来说,有米行、杀牛作、油漆匠、油坊、柴行、茶楼、煤炭业、饭店业、沐浴业,还有中医药铺等,或工或商或医。这些老人对朱家角的沧海桑田有自己视角与认识,更有大环境下的共同感知。尔冬强花了很大的精力访谈、录音、摄像,最终选择了其中一些有代表性的口述故事,整理成册,最终有了这本《口述历史:尔冬强先生和108位茶客》,并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尔冬强在阐述自己做这本图册时的理由时认为:当代中国正处在大规模的城市改造和发展中,许多地方的人文遗产正以惊人速度消失,不仅是物理景观发生着变迁,那充满田园诗意的传统生活方式也在与我们渐行渐远。在如今乘坐高铁和磁悬浮的时代,回忆朱家角的前尘往事就如看一段梦幻般的电影慢镜头,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丽、伤感和惆怅,而这种情绪最终会把你拽入无边的乡愁里……

  这又是一次在场主义的救赎,又是一次在“无遮蔽状态”下的“揭示”和“展现”,无疑,尔冬强的这部视觉文献将为后世留下可索及可考的人文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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